风雨20年,一路走过来的四川房地产企业,推动着城市一路从内环、一环、二环、三环乃至今天的外环外高速发展,城市面貌日新月异的背后,这些开发企业群体强大的推动力跃然纸上。回顾这风雨20年,众多本土地产企业家想必是百感交集壮怀激烈。而业界专家如何看待这风雨20年,从第三方的客观角度评判这20年的风雨历程?为此,我们采访了几位在国内和本土都极富影响力的专家——
为什么成都房企没有走向全国?
一方水土养一方企业
王志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每座城市的先天条件和内在气质决定了有的惯于当“行商”——行走四方寻觅自己的商业疆场:而有的则安于当“坐贾”——守着自己的三分地乐滋滋地过自己的安稳日子,这就好比动物界,既有觅食凶猛的野生动物,也有无忧无虑的豢养动物。
成都素来为“天府之国”,自然条件优厚,在此稍加努力就可以过得很好,并且成为衣着光鲜的体面人物,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成都人一般不会主动向外出击。而反观成都的近邻和兄弟城市重庆,山高水急,条件险恶,所以此地的企业,如龙湖、金科等,在本地站稳脚跟发展壮大后,就会思考西出渝州杀向国内其他城市,在人们认为是贫瘠的地方发现沃土万里。再以温州人为例,上世纪改革之初,走出去对温州人来说几乎是义无返顾的,因为对当时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的温州人来说,外边再怎么差也可能不比家里差,正是这样的“集体冲动”造就了今天的遍布全国乃至全球的“温州商人”群落。成都的地产商很少出川,即或有那么很少的几个,出去之后发现“外头的生活不巴适”,文化观念也有冲突和差异,于是,家乡的呼唤就成为了“青春做伴好还乡”的最好理由。
所以,成都地产企业没有走向全国,其实有很深层次的文化背景因素在里面。结果就是——不是成都走向全国,反而是全中国的地产巨头走向了成都,在外来群雄纷争的成都地产舞台上,本土地产企业能够“与狼共舞”各自精彩就已经很不错了。
文化、观念、风险意识是关键因素
李蔚:回顾四川本土房地产企业在20年的发展历程,他们并没有能走向全国,建立自己全国性的品牌,这其中有三方面的原因,即有文化的因素、观念的影响和成都开发商的风险意识问题。
首先,文化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成都的城市文化,长久以来被称为是农耕文化,即小富即安的文化,成都常年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人们生活安定舒适,渐渐形成了一种既定的习惯。
这种闲适的文化氛围,对不少小企业的发展非常有利,只要有一定的资本和能力,成都的多数房企都能发展起走,但就是做不大。在成都,我们很难找到资产上4个亿的房地产企业,而重庆则不一样,像龙湖地产就有几十个亿的资产,这也可以说是作为一座闲适的城市所不利的方面。
第二点就是观念问题。成都的房地产企业眼光一般是向下看,而像广州,上海等城市的房企,眼睛一般是向外看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成都的房企一直是以占领成都市场为目标,最多把目光投向四川的二级市场,而不是考虑走出去,向全国发展。
比较温州人和成都人,全国各地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城镇,都有温州人带着自己全家在那里做生意。但是成都人就不一样了,在成都生活惯了的人,就很难或者是说很不愿意在其他地方尤其是小城市去生活。因此许多房企,在成都做成功了,但却不想走出四川去。有少部分选择朝地市州发展,在各个二级城市里,成都的开发商或许是有品牌优势,但是企业人才却退化了,水平一直就停留在地市州人才的水平上,这样要走向全国就更无从谈起。
第三就是成都开发商的风险意识问题。许多开发商在成都熟悉了这种安逸的环境后,走出去的时候就会有担心,担心拿不到地,担心人际关系等等,因此成都这种以本土资源为核心,以人际关系链为基础的开发意识,致使企业在走向全国的时候没有安全感和信心。由于成都开发商的这种盆地意识,在面对外来开发商竞争的时候,自然就退居于二线,时间久了就慢慢被人淡忘了,其次,由于许多的房企开始并没有扩张的意识,没有建立一套标准化的管理体系,这样就导致了成都的房企没有走向全国的必备条件和实力,因此在这20年间,我们没有看到成都的房企在全国范围内发展的情况。
本土房企缺乏走出去的动力
吴丰:房地产行业本身具有浓烈的区域化、本土化特点,和其它生产型企业有非常大的差异,开发的每一个项目都不同于在标准生产线下生产的工业产品,和开发商在项目所在地的人脉关系都有非常大的联系。多年来,成都的房产市场一直发展得十分良好,为本土开发企业的发展提供了非常优质的生存土壤,从而导致了四川本土房企缺乏想走出去的动机。
无疑,本土开发企业走出去还需要非常强大的资本作保障,但是纵观川内房企,发展的较好的几乎都是民营企业,没有一家上市公司,在融资渠道方面上缺乏有力支撑。即使有几家零星的房企到外地进行开发,但在对外地市场的权衡考量过程中,其发展势头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好,有些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外地开发实践后还是把重心回归本土。
人才和资本是走出四川的障碍
韩武鉴:成都本土房产企业留守成都市场,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本土市场前景看好。据最近中国消费者协会做的全国12大城市房价的调查中显示,成都的房价在北京、天津、上海、重庆等城市中排名居第9名,这充分说明成都房地产市场的发展前景是很好的。二是市场需求旺盛。
从2000年以来,大量外来品牌开发企业进入成都,迅速渗透到市场的各个领域,从而带来产品的不断更新,开发理念的颠覆,虽然对本土市场有很大的冲击,但本土企业对于市场的了解熟悉度,对本土市场项目运作的把握程度,都是本土企业不愿离开成都的最重要因素。而缺乏优秀的人才资源配置和优秀的团队来支撑,以及缺乏在全国甚至更大的范围内开发所具备的资金实力,加之成都舒适的居住环境和优越的地理环境,也一定程度上形成本土开发商们不愿在外发展的思想。
为什么成都楼市产品影响大于企业?
不缺少优秀建筑缺少经验固化模式
郑勇:成都的开发商善于营造景观,在全国都居于首列。并且成都的开发商在园林景观方面愿意花心思去做舍得投入,比如春天花园、优品道、麓山国际社区,在景观方面都是精耕细做的典范。从地理环境来讲,成都其实并没有像南方城市,广州、深圳先天的适合植物生活的条件,但是开发对于景观的投入,对于景观的营造却比其它城市的开发商更重视。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成都本土开发商更注重在产品中保留本土的历史文化,注重对本地元素的挖掘和发扬。中国目前大多数城市的建筑缺乏特色,传统文化的东西越来越少,而成都的本土开发商在做产品时,会首先考虑融入本土的文化特色和建筑思想。前两年国内都在盛行打造高品质的欧陆风格建筑时,成都本土开发商,则剑走偏锋,第一个做出了重现川西民居生活的民居典范,当年的清华坊、芙蓉古城都是叫响全国的楼盘,包括现在,在全国,成都本土企业对本地文化的传承都是走得比较前端的。如以第一个重现民居宅院特点的三利宅院等等,这些都体现着本土开发商对于当地文化的尊重,对地域文脉的保留。
有人曾经形象的形容,在全国任何一个城市,只要看看外立面,十之八九就能猜出是谁开发的,而外地房产企业善于将成功开发经验进行固化复制的模式,恰恰是成都本土企业欠缺的。成都并非没有叫响全国的建筑,从重现川西民居生活的清华坊,充满人文精神的芙蓉古城,精巧雅致的春天花园,到再豪美大气的麓山国际社区,成都有着太多全国顶尖的优秀产品,可是在总体的开发水平上,本土开发商制造的好作品却是凤毛麟角。在这一点上,外地房产企业就很善于将成功经验固化成为一种产品生产运营模式,并通过品牌输出,不断在其它城市复制这一整套模式。而成都本土企业,更多着是重于在本土的发展。
成都产品愿意输出绝对一流
王志纲:我的观点是,有什么样的消费者,就有什么样的产品与之相匹配,而不是相反。成都人向来很细腻,被美食、美景、美女重重包围之下培养起来的胃口也很“刁”,于房地产而言,不仅仅要好房子,还要小桥流水的滋润、现代川西民居的文化慰籍,还要生活方式,这样的需求必然促使开发商积极制造出与之相迎合的产品。
成都这座城市,闲适而包容的生活方式对海内外游客来说都构成巨大的诱惑,说成都是全中国最懂得生活的城市,相信不会有太多的人反对。所以,成都的某个楼盘在赢得大多数成都人喜欢的同时,几乎毫无困难就可以获得“全国冠军”,这也是为什么成都虽然作为二线城市,却在全国有很多叫得响的楼盘,如清华坊、芙蓉古城等等。而清华坊在广州,也以“很成都”的文化和生活品位迅速在一片“鸟语花香”中获得了自己的市场份额。所以,我敢说,成都好的产品只要愿意输送出去,绝对是全国一流的。
说到为什么项目品牌大过企业品牌,打个比方吧,以成都的美食为例,在成都,或许随便一个家庭主妇都可以做出几道非常拿手的好菜,而且甚至比餐厅的大厨的味道都更好,但要以此为资本做好一个餐饮企业甚至是连锁企业,显然是两码事。做产品和做企业也是两回事,做一个优秀的企业更是一个浩大的系统工程,非一朝一夕可以蹴就。
企业品牌源自于多个产品的影响力
李蔚:我们说企业品牌的影响力,首先就要明白这种影响力来自于什么。归根到底,品牌的影响力来自于产品的影响力,并且是多个产品的影响。一个产品无法做成一个品牌,尤其是对房地产行业来说,就更难了。除非是产品名和企业名相一致,人们才容易记住企业品牌,否则大部分人恐怕就只能知道有个不错的产品而不知道它的企业品牌是什么。我们说要做一个名牌产品不并难,但是要做多个名牌产品却相当难,而又只有做好了多个产品,才能支持起一个企业的品牌。成都房地产企业的名牌产品不多,所以自然企业的品牌就没能支持起来。
其次,关于企业品牌还有个风格问题,一个名牌企业的风格应该是鲜明有主题的。成都不少的房地产企业在开发自己系列产品时候,选择的风格都不尽相同,有些是欧美建筑风格,有些则是中式建筑风格,这样就导致了消费者心中没有明确的品牌概念,自然就形不成大的品牌影响力。
要学会对好项目进行复制
吴丰:四川本土开发企业在多年的开发过程中,不乏精品楼盘项目,有些甚至在全国都非常知名,这主要是因为成都本土的市场竞争激烈,开发商对单个项目的资金投入大,更看中项目的品牌效应,偏向于项目本身的成功,所以就不难理解本土市场中涌现出许多全国知名的品牌项目,并盖过开发企业本身的现象。还有就是四川本土的房企规模化不够,不具备对好项目进行多个同时复制的能力,从这一点来看,对企业品牌成长也缺乏支撑。
产品影响力超过企业品牌
杨继端:经过多年的发展,四川本土房企练就了一套扎实的开发经验,主要就表现在对项目本身的把握上,非常注重楼盘本身品质的打造,先后许多成现的大盘在全国都能够叫得"响当当",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在许多业内人士心中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这些楼盘的开发企业却很少有人知晓,让楼盘影响力轻松地超过了本来就没有进行打造的企业品牌。
为什么成都没有全国性的地产领袖?
地方房企缺乏话语权
王志纲:这里面其实有个话语权的问题,北京之所以产生潘石屹、冯仑、任志强这样的人物,和其占据天时、地利有关。一个粗俗的比方就是“北京的某个开发商随便放个屁,通过媒体的放大就变成了滚滚雷声”,比如潘石屹只能算个项目开发商,冯仑的企业也不是做得很大,但因为是在北京这个全中国眼球关注的中心,所以成为了全国性的地产公众人物。有很多想在全国发展的地产商都把总部搬到了北京,这就很像地产界的“北漂”一族,但从扩大企业全国影响力的角度来看,北京这个制高点是应该占有的。
广州的南派开发商是靠实力奠定其在全国的影响力的,如星河湾、碧桂园等。而成都地产开发商处在南北之间,其影响力应该说已经远远超出了很多二线城市如武汉、南京等,形成我经常说的“3+1”模式(3即北京、上海、广州,1即成都)独特现象。成都地产商以其“烫火锅”海纳百川的胸襟,成就了自身的高度。成都本土企业与外来群雄共舞并没有输掉,“鲤鱼跃龙门”的变数也不是不可能,随着成都越来越成为一个国际性的舞台,这种可能正在孕育之中。
只有先对企业关注才会对企业领导人关注
李蔚:要做全国性的地产领袖,就要有全国性的广为人知的地产开发企业,但是在成都却没有这样有影响力的房地产企业。我们成都本土的房地产企业,本身品牌没有全国化,知道我们产品的人不多,自然就不会有人关心和知道企业的董事长是谁,领导人有哪些。所以我们说,只有先知道产品才会知道人,先有对产品的关注才有对人的关注和认可。其次,也许是由于成都的房地产开发商做事本身喜欢低调,不喜欢媒体的宣传,因此在全国范围内没有个人影响力,纵然你的产品做的很成功,但是知道的人却很少。而我们看到许多外来的开发商就很重视媒体宣传这一环节,就以万科董事长王石为例,平时在中央电视台或者是其他全国性的知名媒体上,经常可以看见他的访谈或者是相关新闻,比如他登珠穆朗玛峰,关注新闻关注地产的人都知道这个事,媒体高度的关注导致了大众的关注,自然他的行为他的相关言论,就会成为了这个行业的意见领袖。
所以,作为一个房地产企业的领导人,本身应该注意到自身形象的宣传,尤其是全国性的知名媒体,由于它的高覆盖率和高权威性,许多人都会关注它相信它。成都房企的领导人只有在全国范围内形成了一定的影响,才可能成为全国性的地产领袖。
四川房企具有浓郁的本土情结
吴丰:成都作为西部城市中地产发展最稳健的城市,其房产开发市场环境受到了全国乃至国外知名地产公司的关注,在全国地产行业中的地位非常高,导致许多本土的开发企业在这样的环境中却不容易引起关注,相比之下就不容易出现全国性的地产领袖。另外,基于前面两种因素的综合影响,导致了四川房企具有浓郁根植本土的开发情结,把更多精力放在了项目本身,从而很少参与全国性话题的讨论,很少出现能够在国内业界引起共鸣与回应的观点。
王志纲
(中国著名地产策划人)
杨继端
(西南财大党委副书记、博导)
李蔚
(四川省营销学会会长、四川大学教授)
吴丰
(四川大学教授)
郑勇
(中国建筑西南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
韩武鉴
(成都市房地产开发企业协会会长)